雨过天晴,骄阳似火。
结束了长达一周的雨季,湿润的有些呛人的空气中总算多出了些暖味。宽阔的,密集的树冠在艳阳的照射下像涂了一层油似的反着翠绿的光。互相交错高悬的树枝缝隙中有一丝银白色的光浮动。那是一条在被葱茏古木环绕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河流。远望河面如镀了银的镜子般的光滑,近观又如玻璃般直透河底。光滑的或是棱角分明的黑白色和青黛色石子安静的在河床躺着,小鱼们欢快的摇着尾巴在缝隙中游来游去,趾高气昂的样子不比居住在水晶宫中势弱。
微风穿过河面未掀起一点波澜。又急不可耐的吹向树梢,摇的树叶左颠右摆却未落下一片,只把绿荫吹开了几道口子,把阳光留在了地面。风又急匆匆的钻过树隙,来到一条无人的碎石子马路上,本只是漂浮着无聊的打着旋,扬着尘土。却又像发现了什么般的猛然冲出,从远方捎来一段马蹄声。
从这里的上空向下俯视,山水和森林真正的连为一体。山围着水,水环着山。茂盛的森林连成一条绵延的绿毯,青绿的湖泊如点缀在上面的鲜花,错落有致。
再从这里一片较为开阔的一片土地向北方望去。浩渺的蓝天和高俊的山峰将你眼中的世界全部占据。高山如巨龙般蜿蜒不绝,横跨东西。天空被高山切割出一道白线,金黄的云海从中断裂,漏出的阳光撒在山峰上,似给它披上圣衣。
这样美丽的人间仙境,很难想象它曾经因战火满目疮痍。
群山中的最低峰唤作安可夫,是一座纪念碑,一堵残破的城墙,一份单薄的希望。战争纪元68年,也是168年前。魔王的军队势如破竹般的击破精灵和矮人的防线,翻过安可夫山,陈兵科德城外。那是人类家园的大门,第一道防线。在真正的危机和绝望面前,退缩和逃避不再是永恒的方法,懦弱反而唤起了更大的勇气和无畏。哈雷帝国的国王在圣殿和法师塔的支持下,以绝对的武力击败紫荆花和翔龙两大帝国,震慑其他小国,成立哈雷王朝。再与散落的精灵和矮人组成联军,集全人类之力做殊死一搏,最终以惨痛的代价取得成功,结束一切。
对于这位雄才大略的国王,《琼恩传》中评价他是:真正为结束这一切而出现,从不畏惧自己的牺牲带头冲锋,哈雷的雄狮。并对他在仙罗湖旁宣布人类联军的一幕作了精彩的描述:……终于轮到宣布的时刻了,但他还坐在王坐上紧闭着眼,我可以看见他脸上跳动的脸皮和肌肉,他一定是非常激动的。宽大的手掌紧紧的握着剑,金黄的头发微微颤动。
我这是对的选择吗?
我即将迎接的未来一定是被荆棘踏满吧。
这场战争的出路又在哪里呢?
……
他仍苦心思考者这些问题,直到一旁的侍从第二次提醒才睁开眼。那瞬间,我仿佛见到了一头醒来的雄狮,见到了勇气和胜利之神的化身。他昂首大步走上高台,说出了那最慷慨激昂的进军曲:
用怒火点燃黎明,用鲜血驱散寒冰,用我们的死换来家人的生,用人类的死换来世界的和平。用我们的双手,用我们的武器,去结束这罪恶的战争吧!……
这本书的作者是跟随哈雷.琼恩征战沙场的先锋大将,但不幸英年早逝。这本传记描写大部分都是真实详细的,但对于那位提醒国王的侍从的存在却被后人猜测有无,倒是真令人可笑。对此,哈雷之狮也在战争结束后发表过这样的话:
我们,人类是最弱小的种族。能生存到现在是靠着无数人的牺牲换来的。他们中的有些注定像书中的侍从一样默默无闻,像是插肩而过的流星,存在会渐渐消失只剩一条隐约的星轨。但正因为像他这样人的付出,换来我们今日之祥和,这点是不能忘去的。历史无法清晰的铭记每一个人,但我们要记得那些无名的英雄。
还是回到那条小路上来吧。一辆配饰豪华的马车从路的那头疾驰过来,马匹在空中划着优雅的曲线,镶金的车顶耀眼无比。
突然,从马车里传来一声如清晨的鸟啼般清脆的叫喊:停车!马车徐徐停下。
车夫回首看着把头伸出车窗望向一旁从林的少女,疑惑不解:殿下,怎么了?
少女头上带着淡雅的装束,但那精致的面容却是最好的配饰。她黑色的瞳孔中闪着光,看着树林回答道:刚才有些动静。
碎石子小路两旁栽着瘦小的树,低矮的灌木丛躺靠着树。树林里,洒落的阳光在叶片上似流水淡淡的流转着,光束里尘埃分明。安静的林子里此刻悄无声息,连空气也流动缓慢。
车夫结束了左右环视,再回首,少女以垂下门帘钻回马车里了。于是继续扬鞭上路。
马车在这没有任何标记指示的小路上奔跑着,似有一丝茫然,不知自己朝向哪里。
也不知跑了多久,车夫可以完全的看见大片的绿色被他甩在后面,天空也不在被树枝集满,变得开阔了起来,望着那片森林,车夫朝寂静的车厢发了话。
“听说,很多人在那片林子里邂逅过木精灵,殿下你刚才说不定就是看见了他们。”车夫清朗的话语在小路上响起。
“经历那种事情,精灵们的选择也不能说不为正确了。虽说是对任何种族都平等视之,但心高气傲也依旧是他们骨子里的性子。”少女淡然的回应道,“我感觉到的应该也不是木精灵,这个季节他们的天敌像野兽一样的躁动不安,即使他们在这个地方生活,也不敢随意走动。”
“殿下睿智,一定能成为优秀的领导者的。”
车夫恭维道。
“是吗……”
少女伸出头来向远方张望,灿烂的蓝色眸子里却发出黯然的光。
父皇身体有好转了吗?
他依旧是老样子吗?
我能改变什么呢?
少女握着窗栏,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,飘像远方吹落连风也刮不掉的树叶。
树叶在空中静静地飞舞,摇晃的如一梭扁舟。在一棵树脚被灌木隐藏似要羽落地面,但却突然极速上升。
“阿嚏—”
打喷嚏的声音突然在这片一层不变的寂静中响起,惊起安睡着的鸟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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